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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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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记忆
抢“地堂”

■孔令建(佛山)
 

    在我们乡下,管晒谷场叫“地堂”。我童年的时候,农村还是“大集体”。那时村子百来户人家,只有一个菜园大的地堂,从队里分回来的谷子,往往因为没有地堂的晾晒而变质发霉。因此,每到收割季节,地堂就显得格外珍贵,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为此村里经常出现因抢占地堂而发生斗殴的现象。

    那年秋收后,母亲正怀着我的四弟,行动不便。父亲长期在外工作又未回来,眼看从队里分回的谷子,堆在家里渐渐霉变,腐烂,母亲急得直抹眼泪。

    为了替母亲分忧,一天早晨,天还未放亮,我就悄悄跳下床,摸黑跑到地堂,想抢占一个晾晒谷子的位置。谁知到达地堂后,那里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村民。他们用稻草将地堂围成一个又一个圈,每一个圈都是他们牺牲一夜睡眠换来的战利品。这是属于他们的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我在地堂的边缘转来转去,想捞取一点剩余的油水,可是悠转了好半天,却始终不见一块空地。正在失望之际,忽然发现地堂的西侧有一块没人用稻草围占的空隙,我如获至宝,狂喜地躺下去,想用我幼小的身体呵护住这块珍贵的领地。

    正在此时,我的背后传来一声吼叫:“伢崽,赶紧滚开,这块地方我早占了! 我才走开撒泡尿,你就想捞我的油水,没门!”我一看,是梁黑狗他爸!梁黑狗他爸是村里的人渣,偷、抢、砸、什么都干过。听说还蹲过大牢,我怕他,但又感觉委屈,明明我刚才一早出来经过他家门口时,他才起床蹲在门前的小渠旁刷牙,现在却借口说撒泡尿走开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倔性子一上来,豁出去了,大声回敬他说:“这里我先占,你滚! 你欺负我这毛孩是不是?”梁黑狗他爸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家伙跟他来这一手。当下不由分说,他操起一根扁担,狠狠朝我头顶敲去。顿时我的小毛头穿了个洞,鲜血直溅。我哭喊着扑过去踢梁黑狗他爸的裤裆……幸好母亲及时赶到,把我拉开,并在田里找些黑墨草,嚼碎,敷在我头顶的伤口上,血才算止住了。十几年过去,我头顶至今残留着一块小小的疤痕。

    后来,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农民手头上有了钱,每个人都在自家的院子里建起晒谷场。村里昔日鼎盛的地堂一下子冷寂起来。前几年,我从外地打工回乡,昔日的地堂早已被人拆除,四面荒草萋萋。面对荒芜的地堂,我忆起了童年往事,五味杂陈之外,更为家乡发生的巨变而感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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