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良

    “魏则西事件”持续发酵让莆田系刷上热门。

    福建莆田，对大多数人来说很陌生，但仁爱医院、玛丽女子医院等名字，几乎每个中国人都似曾相识。这一连串被广告“炒”熟的医院背后站着同一批老板：莆田系，很多人甚至来自同一小镇——东庄。他们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他们的关注领域也逐渐由男科妇科扩展到产科、心脑血管、口腔、整形美容等专业领域。这些专科的共同点是：低风险、高利润、非医保。

    国家卫计委网站显示，截至2014年7月，全国民营医院11830家，从事医疗产业的莆田人有6万人，兴办的民营医院8000多家。

    东庄游医“鼻祖”陈德良

    陈德良何许人也？有人这样评价他在东庄的地位：达摩之于少林寺。

    陈德良的祖父是当地中医。陈德良年少时就看过一些中医方面的书籍。改革开放后，为贫穷所困扰的陈德良凭着仅有的那点医疗知识到全国各地闯荡。上世纪80年代初，他在广东拜师学艺期间，师父把一个治疗皮肤病的祖传秘方交给他，他用这一秘方为不少皮肤病人治好了病。后来东庄的乡亲们发现，陈德良一天赚的钱比他们一个月赚的还要多。

    陈德良赚了大钱之后，收了8个徒弟，8个徒弟各自又收了徒弟，皮肤病秘方就在东庄镇迅速而广泛地传开了。贫穷的东庄人终于找到了致富的捷径。

    经过几年行医之后，东庄人发现，医疗界的另一新兴领域——性病市场越来越大，转做性病行业更加赚钱。到了1998年，福建莆田的游医们开始具备全国范围的“影响力”。当时的许多报道给莆田性病游医归结出以下几条：他们敢把没病的人说成有病；敢把1个疗程的病治上10个疗程；敢把十几元一瓶的药卖到200多元。

    1999年5月24日，太原《都市生活》周刊派出大批记者，对性病诊所集中的近十条街道进行了拉网调查，共统计到专治和兼治性病的大小诊所214家。《都市生活》推出揭露性病诊所黑幕的第一篇报道后，便不断接到威胁电话。一个声音嘶哑的男子在电话中说：“我要炸掉你们的大楼！”后来证实这些游医就来自莆田。

    莆田詹氏的医药帝国

    政府主管部门严辞通报，全国多家媒体曝光报道、民间打假人明查暗访，在1999年，许多人都以为，东庄的性病游医们估计要远离医院了。但事实恰恰相反。之后的几年，中国的民营医院大部分掌控在了东庄人手中。

    莆田的《湄洲日报》报道，东庄镇有2.1万外出人口，在全国100多个大中城市从事医疗行业，经营医院200多家。据估算，全国现有上规模的民营医院约80%为东庄人所有，固定资产300多亿元，行业年创利润13亿元。

    曾被王海、媒体及卫生部纠风办调查、曝光乃至通报的詹国团，这位陈德良的开山弟子，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是东庄做得最为成功、但也被曝光最多的游医。一份名为《1998，王海杀进性病市场》的材料中称，当时以詹国团为首，詹国营、詹玉鹏、詹国连、林宗金等为骨干的莆田游医集团，是莆田游医的中坚力量。这几个曾从同一个公司出来的掌门人和骨干们，目前连同他们的嫡系，在中国民营医疗界举足轻重。

    他们3人都把上海作为重要根据地，不但在上海注册了实力雄厚的股份公司，有的还披上了外资的外衣。

    面对在外做得越来越成功的民营医院老板们，莆田地方政府也把他们作为招商引资的重要对象。秀屿区前区委书记李辉龙在接受《人民日报》采访时，曾表示“民营医院无疑是必要的，关键是政府如何鼓励、扶持、规范。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事情有多难啊！办一个医院，要顺顺当当拿到营业执照谈何容易？现在，几乎所有领域都向民间资本放开了，为什么民资就不能介入医疗行业？”

    和莆田地方党委政府领导理解“办民营医院的难处”相比，郎咸平就没那么宽容了。2005年年终，《财经郎闲评》节目组不断接到患者对民营医院的投诉电话，控诉医院“没病说成有病，小病说成大病”的恶形恶状。“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那些医院里面，所谓的性病，只有5%是真的，95%都是假的。”郎咸平说。他们甚至会在上海市的公共厕所内喷上生漆——“然后你下部会痒，去看病，随便就说你有性病，花两三万再放你出来。”郎咸平说。

    2006年1月，沪上热播栏目——《财经郎闲评》曾播出一期关于福建莆田人詹国团兴办民营医院的节目，但开播当晚便遭停禁，并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导致该栏目停播。

    “他们搞定了多方官员，这是继厦门远华案后最大的腐败案。”“郎监管”一脸严峻。

    莆田系被曝 和80余军队医院合作

    如今，魏则西之死牵出了更多的腐败。

    早在2013年，自称莆田系上海康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原始股东的陈元发就在微博上曝光了一批送礼名单。5月3日，有关上海康新和多家合作医院的过节礼金往来清单，以及各个医院承包科室的销售收入报表等资料在网上疯传。而这家公司的老板陈新喜和陈新贤，均来自福建莆田。

    陈元发3年前因为股权分红问题和陈氏兄弟反目。他称，2011年康新公司和部队医院科室合作的家数达到80家左右，主要是在妇产科、口腔科等领域。

    一般来说，每个地方合作的模式都是一样的，先是公司开发部的员工去和医院的人谈合作，合作谈下来以后，公司和医院会制定一个分成模式，公司出资金，医院出场地，然后大部分医务人员经外聘招来，整体运营由公司负责完成，包括对外营销包装等。和各地医院最早合作，都是从部队医院开始的。

    陈元发披露的资料中，格外引人关注的，是一大批给各地医院从院长到普通员工的“送礼清单”。在曝光的清单中，康新公司在2008年给大连解放军某医院院长、政委、副院长、医务处主任、政治处主任等各科室主任以及部分医院职工送礼，总共送了28人54万余元的礼金，其中显示送给院长的金额高达20万元。

    百度与莆田系

    为何难解难分？

    陈元发还说，过去很多年，这些合作医院都比较赚钱，一年收入大约20%都会拿来打广告，一年的广告费至少也在几千万。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给了百度。

    2015年，百度新兴业务对外合作总负责人李政就说，医疗健康在百度收入中的占比已经达到了35%。每天，医疗行业为百度贡献推广费用达数千万元，而这些做医疗推广的大多数都是莆田系民营医院。

    2013年，莆田市委书记梁建勇称：“百度2013年广告总量260亿元，莆田民营医院就做了120亿元。”

    近几年来，百度竞价排名的价格越抬越高。百度任何一个疾病，首页永远是私立医院广告。“羊毛出在羊身上”——砸巨资投入到百度推广中的这些医疗机构，自然是要穷尽一切办法，把这些投入收回来。一些莆田系医院采取提高药价、检查费用以及治疗费用等方式，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一位曾在小型莆田系医院工作的人士透露，普通医院一种药十多块，在百度做推广的医院卖给病人需要四五百。

    莆田系与百度之间的合作模式是：百度负责搜索引流，莆田系医院负责“宰客”，两者形成完美的O2O业务模式。

    网络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