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上班总是经过寸金桥，也总是看到一位算命先生，先生五十多岁，双眼失明，失明的双眼凸出眼球，样子有点吓人。他总是一大早就安坐在小凳子上，一根拐杖把一块写着“算命”的红布压在地板上，撑着一把伞，静静地，静静地。

    这样的情形，我曾经熟视无睹，后来我觉得，这样一个男人也挺不容易的，便开始留意观察起来。很少有人来找他算命，偶尔我也会碰上几个人围着他。先生有时由一个妇女牵着拐杖送他到桥头，安排妥当后，女人就离开；有时候，穿着简陋、身体瘦弱的先生自己拄着拐杖摸索着来，自己摆好摊位，像塑像一样安坐着，等待着。

    路上人来人往，经年累月间，没人过多关注先生，大家似乎都把他当成风景，寸金桥头的摆设。也许是，算命的生意不是甚好，先生晚上开始在桥头卖唱，一张凳子、一个音响、一个袋子，还有一根类似扁担的拐杖。他唱起歌来，声音洪亮，底气很足，只是没有音乐伴奏的歌声，听起来极为粗糙，可他依然拿着麦克风卖力地唱着老歌，很少停歇下来喝点水。虽然粗糙的歌声引来很多人的注目，但少有人驻足，偶尔有人往他的袋子里投钱。

    先生的演唱水平不怎么样，但他的算命能力如何？我无从得知。他能对别人的命运先知先觉，可他能预算自己的前世今生？一个残疾的大男人还自食其力，我们有些正常的人却贪图安逸而想不劳而获？他粗糙的歌声背后透露出许多悲凉，有谁知道他的身世、哀怨和故事？

    先生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歌声多多少少地透露出些许的复杂情绪，这其中饱含着世道的沧桑、人生的坎坷、命运的悲欢、自我的哀叹。

    我无从猜测。夜晚，只见先生拄着拐杖，摸索地收拾东西，身心疲累地回家，那毫无表情的脸庞和瘦弱孤独的背影，无端端地让人生出丝丝隐痛来，也无端端地让人生出些许怜悯。

    不过，我看着清瘦而逐渐消失的背影，却发现他背后闪现着对命运不屈的光芒，不禁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