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洪山监狱，牟其中已在此待了16年。9月27日，他出狱了。

    牟其中唯一指定代理人夏宗伟给他准备了两大箱子生活用品。“牙刷、衣服，都是新买的。”夏宗伟说。

    来接他的人，有当年的老同学，有以前的旧部，还有这些年来社会上一直关注牟其中并不断帮助他们的陌生人。

    “他精神还好，吃饭也还不错，他自己说身体还行，但毕竟也是76岁的老人了。”夏宗伟说，“现在他要先调整调整，适应一下，至于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来。”

    “不管怎么样，老牟出来了，是件好事。”夏宗伟说。

    狱中锻炼 每天坚持在地上爬

    狱中的牟其中，曾经标志性的大背头变成了板寸平头，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逻辑清晰。只是在起身离开的背影中，已能看出有些蹒跚的身体。

    在狱中，牟其中坚持做三件事：锻炼、写作和思考。他作息非常规律：上午阅读、写作3个半小时，午睡一小时，下午继续阅读、写作，每天坚持锻炼。晚上看《新闻联播》，在监区允许时，还会看中央一套8点档的两集电视剧。

    因为年纪较大，又患过病，狱方每天给牟其中测两次血压，一周测两次血糖，3个月全面检查一次身体。

    入狱时，牟其中刚过60岁。为了消遣，他会去做些拔草的工作。按照规定，上了年纪的犯人不用参加劳动，现在他没有工作任务，锻炼是他在狱中最主要的“体力活动”。

    最初，他每天花50分钟爬楼梯，甚至还坚持洗冷水澡。后来有人告诉他，爬楼梯对膝盖损伤大。此后，他变换了锻炼方式。“现在，他在地上爬，每天爬一二十分钟，”夏宗伟说。

    “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常说，如果自己连健康都不能保证，就没有办法做后边的事情，”夏宗伟说，“老牟提的口号是，再干二十年，轻松过百岁。”

    狱中思考

    写下数百万字笔记

    除了在锻炼，牟其中其他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和思考上。他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基本都通过《人民日报》以及一些《文摘》类报刊，每晚必看《新闻联播》，此外还有监狱图书馆内一些关于法律、政策类书籍，牟其中读得最多的书是《资本论》。

    “他订了十几份报纸。”夏宗伟说，牟其中会把有价值的内容分门别类，逐条摘抄、记录，每天坚持写三五千字阅读心得和分析文章。他的笔记本，摞起来已有数米高，字数达数百万。

    通过这些有限的渠道，牟其中始终保持着对外界的关注，司法改革和经济领域改革是他重点关注的方向。前者跟他所处环境相关，后者是他长久关切的事。

    虽然从1999年开始，牟其中就与外界隔绝，但他对中国经济领域发展的新趋势和新动态很了解。“互联网+”、“创业”、“创客”，他都关注。夏宗伟也说，只有在现在这种环境下，牟其中才有足够的时间静下心梳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验。

    狱中险情

    中风后没留后遗症

    这么多年的探视，牟其中身体上每一点变化，都逃不过夏宗伟的眼睛。特别是近年来，探视结束时，牟其中起身往回走，夏宗伟能看出他身体的平衡性有些问题，走路稍微摇摆。

    牟其中身体上的变化源于6年前的一次生病。

    自1999年被捕后，牟其中拒绝保外就医。2010年7月，夏宗伟给他写了一封信劝他接受保外就医。夏宗伟在信中说：“在监狱荒废这十多年，就为了可能或根本不可能的那一张纸，值吗？这段时间，我很苦闷，苦闷于想不到一个好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也没有了方向。索性，我什么都不去想了。想一想，与其我去求这个，求那个，不如求你自己端正想法，放下，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在夏宗伟的劝说下，牟其中终于提笔认罪。他一共写了三稿。

    “70岁的牟其中，突发脑溢血，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夏宗伟说“老牟被关押这么多年，终于认罪了，结果却是这样。”

    这次生病对牟其中打击很大，他一度担心自己不能再站起来。狱医跟他说，如果头三个月恢复不了，就很难再站起来。“听了医生的说法，他有点害怕。为了尽快恢复，他完全靠自己，一点点挪动，一点点恢复。”

    后来，监狱写的材料交上去后，按照程序有关部门对牟其中的情况进行核查。“走程序，大概过了大半年。半年后再来复查老牟身体时，各项指标又恢复到好一些的状态了。相关部门认为，牟其中身体已恢复，就不用保外了，”夏宗伟说。

    这次大病后，没能获准保外，但按照程序，给牟其中进行了一次减刑。

    回归社会

    出狱第一天就想申请微信号

    牟其中服刑的洪山监狱，位于武汉市天环路，毗邻知名的东湖高新区。在他入狱的这十多年，这片土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也上演了无数年轻人的创业奇迹。就在他出狱4个月前，2016年5月，东湖高新区被国务院确立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示范基地。

    “老牟进去的时候，连电脑都没有普及，不管他在里面怎么看报，仍然没有办法亲身感受社会将近20年的变化，他感觉一定程度会跟社会脱节。”

    夏宗伟说，“出来后，老牟看见同岁的老同学在使用智能手机和微信，他说也要学习使用智能手机。在问了微信是什么后，还说要申请微信号。”

    去年八九月份，夏宗伟去探视牟其中时，牟其中曾说：“明年（2016）南德试验将会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牟其中还曾对夏宗伟说，“我出去以后，十年之内就会重建一套商业体系。理论写得再好，还是要实践检验。与那些经济学家、理论家不一样，我自己发明了一套理论，我还可以自己做出来证明出来。”

    摘编自中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