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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点亮的岁月
3上一篇 2017年07月14日 版面导航 放大 缩小 默认        
成长记忆
煤油灯点亮的岁月

●苏展
 

    走在城市的街头,霓虹灯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心情似乎也被粉饰得春光融融。然而,每当午夜梦回时,总会有点点星火摇曳在灯火阑珊处,扯出丝丝惆怅。追溯那束光源,我发现,它竟来自于岁月深处的一盏煤油灯。

    小时候,我家有一盏葫芦形状的煤油灯,外面罩一个防风玻璃罩,很漂亮。吃完晚饭,母亲点上灯,把灯芯拨得长长的,亮度调到最大,光源最近的位置给我和哥哥写作业,自己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纳鞋底。

    母亲喜欢看着我们在灯下写作业,喜欢听我们“哗哗”地翻动书页的声音,就像喜欢看我家老黄牛撒欢儿耕地一样。她认不了几个字,却希望我们能成为了不起的文化人。若干年后,当我的文字变成铅字时,母亲竟欢喜得流下眼泪。一向低调的她,逢人便肆意炫耀起来。

    有段时间,庄稼收成不好,愁云惨淡的日子夺走了母亲脸上的笑容。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抱过我,我也从不曾跟她撒过娇。我每天看见的,是一张严肃的脸;听见的,是没完没了的呵斥。只有在油灯下写作业时,母女间才有了最亲近的距离。她看我的眼神,才露出母性的柔情。

    每当我拿满分时,母亲会炒一把黄豆,或煮一个鸡蛋作为奖励。夏天蚊子多,坐在旁边的母亲便像侦察兵似的,一旦发现有蚊子靠近我,“啪”的一声,巴掌便落了下去。那声响,消灭了我对她的所有怨恨。

    那时小学学业负担轻,一点家庭作业根本不用拿回家写,可我还是每晚装模作样“用功学习”。我喜欢一家大小几个头颅挤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一天当中父母和我们度过的唯一亲子时光。

    天黑后,父亲彻底闲下来,他坐在离油灯最远的位置,悠闲地卷着纸烟,“吧嗒吧嗒”地吐烟圈儿。

    等我们写完作业,母亲便将灯芯拧得短一些,拨小火焰,将亮度调小。这时候父亲开始活跃起来。他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当时他当兵站岗、放哨、抓特务和打仗的故事。在父亲的嘴里,他是骁勇善战的指挥官,每个故事,都那么惊心动魄。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只是个大头兵。当过几天排长,还是代理的。他也没有什么战争经历。可那时我就是相信父亲的每一句话,相信他是个真正的大英雄。高兴起来,父亲还喜欢“吼”军歌。虽然那些歌完全不在调上,不过全家人似乎都爱听,歌声似乎很有穿透力,跟那盏油灯一样,能让人在黑暗中看到如豆的光明。就连母亲听了,紧皱的眉头也会舒展几分。

    有一天,那盏油灯被母亲不小心打碎了,她自责了好久。因舍不得花钱,她找来一个墨水瓶,做了一盏简易的灯。因为没有灯罩,有风的夜晚光线便总是不稳定。母亲便用纸糊了一个纸筒,罩在油灯上,在油灯头的下端开一个小口,提高亮度。

    在那盏简陋的油灯下,我完成一道道习题,看完一本本书,度过3年的求学时光。后来,家里装上了电灯,煤油灯从此淡出了生活。不过,在我的心中,却永远停驻了那么一盏灯,跳动着奋斗的火焰,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如今,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农村,到处“万家灯火”。在我看来,这些华美的现代灯具根本算不上“灯火”;唯有油灯,才真正有“火”,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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