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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面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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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面的那些年

作者:●侯镛
 

    在父母的房间里,有一口红漆老木箱,箱子里放着厚厚的一摞书信。20多年间,搬过两次家,旧物扔了一堆又一堆,但这些书信始终还在。

    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为补贴家用,南下打工。当时最流行的联系方式是写信。每个月,母亲都有书信寄往家里,有时两三封,有时四五封;母亲在信封里装满了幸福和牵挂,让它们如同雪花般飘过山山水水,最后落在心里最为惦念的地方。

    我们镇上只有一个邮递员,每周二和周五的下午,他会把一沓书信放在村里小卖店的柜台上。这时,村里识字的人总要去翻上一翻,有自己或熟人的信,经过店老板确认就能取走。我通常是散学后去翻信的,见到母亲的来信,拿了就走,生怕被人抢去似的。要是没看到信,那就默默地再翻一遍,顺便看看别人信封上的邮戳,想象它们沿途经受的颠簸和路过的风景,而后怅然离开。

    母亲来信了,我把信交给父亲。父亲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有两份,一份给父亲,一份给我。在写给父亲的信里,母亲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写给我的信多半是鼓励我努力念书。母亲文化不高,错别字在所难免,语病也情有可原。然而,那熟悉的字迹,一句句,一行行,都暖着我和父亲的心。每一封信,父亲都要来来回回地读上好几遍,读着读着,笑容就一点一点地漾开来,满脸幸福的模样。

    那时候,日子很慢,一封信要走上一周,信寄走的时候,屋前的桃树还没冒芽,等收到回信,粉红烂漫的桃花已经缀满枝头了。为了不让母亲等太久,收信当天,我和父亲就得各自写回信,再装在同一个信封里寄走。大概是酝酿已久,父亲每次写信都很快,但他总说自己的字太丑,不大情愿给我看。我看他每封信的抬头都是“亲爱的”,觉得有些肉麻,也就不强求了。至于我的回信,最初每次都会洋洋洒洒地写很多,后来渐渐觉得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再无从下笔。以至于有那么几回,无论如何也不肯写了。这时候,父亲就会很生气,骂我不孝顺没良心,还吓唬我“不写完就不准上床睡觉”,我也只好哭哭啼啼地写下三言两语,敷衍了事。当然,即便我写得不情不愿,母亲在回信时仍会唠唠叨叨地说很多,多得我都能想象到她写信时的心情和笑脸了。

    等我上了中学,母亲也辞工回家了。我们一家人的往来书信就放进了那口红漆木箱里。母亲后来说,她在外地工作很辛苦,要是没有我和父亲的书信,她是撑不下去的;哪怕我们的书信只有寥寥数行,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社会向前发展,科技突飞猛进,先是手机和电脑的普及,再是各种智能手机软件的应用,如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实现,已经很少有人愿意提笔写字了,更别说花一周时间去等一封书信。然而,我总觉得现在的交流方式少了一些人情味,反倒越发怀念起那见字如面的年代来。

    此时,我很想写两封信,一封给父母亲,一封给自己。字不必多,用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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