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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北的时候 来北门剧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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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07月14日 版面导航 放大 缩小 默认        
深圳打工者用话剧再现生活:
找不到北的时候 来北门剧社

 

   

 在深圳观澜的鳌湖老村有一个碉楼剧场。所谓剧场就是碉楼前面的空地,没演出的时候,空地是路的一部分,有演出的时候空地就变成了剧场“舞台”。“舞台”前面的晒谷场低了半身,是观众区。

    6月25日晚,北门剧社在此上演话剧《我们的故事》。道具很简单,两排塑料椅,一把吉他。放在舞台边沿的唯一一个舞台灯,也是照明灯,演员上场表演,比人高的影子在舞台后面的墙上跟着比划。和以往一样,这次在碉楼剧场的演出,也是蹭别人的场子。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它演出来”

    北门剧社的6名演员——赵文(化名)、夏平昌、梁文斌、刘鹏、钟红(化名)和邬小娅都是从各地来龙华的打工者。他们爱好表演,希望通过话剧表现自己的生活。

    来自四川的钟红是剧社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女儿在长沙读大学,她在深圳独自带着读小学的儿子,在一家培训机构做业务员。钟红的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铁路延伸到哪,父亲的脚步就走到哪,母亲也在父亲所在的工地做零工,留下钟红和弟弟在老家给舅舅照看。钟红12岁那年,父亲的铁路修到了河北,姐弟俩求学的脚步也跟到了河北。“之后,钟红在邯郸工作、结婚、生孩子。大女儿出生后不久,她丈夫南下深圳做生意。2005年,钟红辞掉工作,带上女儿,跟随丈夫的脚步到了深圳。

    梁文斌小时候的学习成绩很好,但他很小便出门打工了。他小学升初中时考了全县第三名,可是当他把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拿回家时,父母却不同意他去读。“学费生活费是一大笔钱,他们拿不出来。”梁文斌说。梁文斌只能去乡里的中学,但没去成重点中学成了跨不过去的坎,“我常想,如果当时去了重点中学,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他沉浸在遗憾中,成绩一落千丈,初中就辍学打工,目前在一家电子厂做仓管员。

    来自江西的刘鹏有学历,但在他眼里,毕业离家打工似乎是早就写好的剧本,只等着上演。2011年,学数控的刘鹏大学毕业来到深圳。“老家工业少,学的专业用不上。”刘鹏说,“最关键的是基本工资低。”

    这是北门剧社成员的真实经历,也是他们在话剧《我们的故事》中表演的故事。在这个剧社里,每个人离家来到深圳似乎都是偶然的,但偶然中又好像深藏着某种必然。“大家聊天,聊着聊着发现我的故事和他的故事并没有多少不同。”赵文说,“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它演出来。”

    富士康北门是一个公交站点,每天数以万计的打工者在这里上上下下。2016年,赵文牵头成立北门剧社。“对我们来说,北门就是打工者的集散地,也是打工者的代名词。”赵文说,“我们有困惑的时候,也有找不到北的时候。取名‘北门剧社’是希望找不到北的时候,在表演里找找北。”

    是剧本创作,也是互诉衷肠

    北门剧社坚持演自己的故事。

    剧本里有误入传销组织的故事。2010年,赵文跟着朋友出门赚钱,却被朋友带进了河北廊坊的传销组织,花光了所有积蓄,直到警察把这个传销组织一窝端了才得以逃出生天。

    剧本里有对父母的愧疚。2008年,上初中的邬小娅有次到网吧通宵上网被外婆知道了。她7天不敢回家,睡小山坡,睡地板,睡网吧。急得在北京打工的母亲辞掉了工作回来找她。“我一直都记得当时我妈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她说,如果你是个男孩,我就不管你了。”邬小娅说。

    剧本里有遭遇婚姻变故后的悲伤。2005年,钟红带着女儿来深圳投奔丈夫。本以为从此过上一家团聚的生活,却不曾想婚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2017年初,钟红离婚了。“这件事对我打击特别大。”钟红说,那段时间她感觉不只是被老公遗弃了,也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没人能理解她的痛。

    剧本里有打工生活的冷漠。2000年,夏平昌来到深圳,进了一家电机厂。有一次物料被卡住了,她用手指去拨,手指刚碰到物料就被模具压住,她疼得叫起来,可前后工位的同事都忙着干活没人理她。“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车间的冷漠。”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有个疤痕,“这是冷漠的印记。”夏平昌说。

    “很多事平常不愿跟人提起,但以创作剧本为名义的聊天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有时候我们聊着聊着就眼含泪花,有时候聊着聊着便陷入沉默。这种聊天是在为创作找素材,也是在互诉衷肠。”赵文说。

    “哪里有免费的场子,我们就蹭到哪里”

    邬小娅和其他剧社成员一样,从来没有学过舞台表演,甚至没有到剧场看过专业的话剧表演,“你让我说话剧是什么,我真说不上来。”邬小娅说,“不过这并不要紧,我们只是在舞台上再现我们的故事。”

    正因为专业性的缺失,让赵文看到了剧社创作的局限性。“我们现在写的剧本基本上是由小故事拼凑而成的,还不会用一个完整的故事去表现一个主题。”赵文说。

    但大家并没有因此想离开剧社,因为在话剧创作和演出过程中能得到情绪的释放,这是最重要的。他们最关心的是找到能排练的地方,找到能演出的舞台。“我们就一招,蹭。”赵文笑着说,“哪里有免费的场子,我们就蹭到哪里。”

    清湖老村附近的党群服务中心里有个舞蹈排练室,提前申请场地可以免费使用,北门剧社的排练大多数都在这里完成。目前剧社已经创作演出三个话剧,除了《我们的故事》,还有《中秋的月亮》、《小小的家》。这些话剧有的在龙华文化艺术中心演过,有的在清湖老村的社区图书馆演过,有的在社区活动的露天舞台演过。每次听到附近有活动,他们就会尝试与主办方联系,看是否能免费出个节目。

    “其实就是蹭场子吧。”赵文说,“虽然很多时候都会吃闭门羹,但我们愿意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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